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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理选择的无能与伦理死结
 
更新日期:2019-10-11   来源:云南艺术学院学报   浏览次数:191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根据文学伦理学批评,伦理选择往往与人物的诉求、身份、责任等因素有关。人物可以通过伦理选择达到道德完善,也可以通过不同的伦理选择走向不同的结果

 
根据文学伦理学批评,伦理选择往往与人物的诉求、身份、责任等因素有关。人物可以通过伦理选择达到道德完善,也可以通过不同的伦理选择走向不同的结果。一般来说,“在文学作品中,伦理选择往往同解决伦理困境联系在一起的,因此伦理选择需要解决伦理两难的问题”。《禁闭》中的三个人物不论是生前的还是死后的伦理选择都主要围绕着他们的不同诉求展开。在生前,艾丝黛尔为了获得金钱、地位和性欲满足,不惜背叛家庭、溺死亲女;加尔散为了满足好奇心和虚荣心,不惜折磨妻子、弃战叛国;伊内丝为了成全自己对同性的占有欲,不惜拆散表哥家庭、逼死表嫂。而在地狱中,艾丝黛尔需要加尔散满足性欲,加尔散需要伊内丝满足虚荣心,而伊内丝需要艾丝黛尔满足占有欲。从他们三人的关系上来看,一方面,他们三个人是相互吸引的,都需要另一个人来达到目的。对于每个人来说,不仅他们需求的对象是不可替代的,而且他们这种建立在各自诉求上的欲望链在方向上是不可逆的,于是造成了他们在选择对象上的唯一性。另一方面,他们三个人是互斥的:加尔散讨厌艾丝黛尔毫无原则地求爱,伊内丝鄙视加尔散不敢正视自己的缺点和罪行,艾丝黛尔不喜欢女性(伊内丝)。他们的这种人际关系导致每个人需要的对象不仅没有满足自己的欲求,反而排斥自己,因此他们唯一的选择实际上变成了他们的选择无能。最终由他们的选择引发的困境在形式上形成了伦理死结。
在地狱里,艾丝黛尔知道自己生前是个罪犯,但是当她看到她的情人皮埃尔和她的女佣奥尔加跳舞的时候,她疯狂地大叫说只要皮埃尔还惦记她那她就能减少一半罪恶,也就是说她认为只要自己的性欲得到满足那么她的罪恶就会减轻。艾丝黛尔将性欲的满足和罪恶的减少联系在一起,并认为它们形成了一种此消彼长之势,由此可以推知她的罪恶感并非来自对出轨和杀死女儿的愧疚,而是来自她的弑婴行为导致了罗歇的自杀和她计划的落空。她生前杀女为的是换来和情人罗歇持续下去的欲望享受,而罗歇的自杀让她的希望变得难以实现。她为罗歇的死感到愧疚,并不是要检讨自己的行为,而是在为自己得不到欲望享受而感到惋惜。这充分证明了艾丝黛尔的自私自利和价值观的扭曲。在她发现皮埃尔与她永远不再有关联之后,她转而向加尔散求助,企图用可怜、无助的形象博取加尔散的怜悯,并根据加尔散的诉求欺骗他说“加尔散是个英雄”,以期加尔散能补偿她在人间的欲望“损失”。在艾丝黛尔看来,加尔散是地狱里唯一的男性,只要能满足她的需求她完全可以说假话来达成目的,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加尔散生前的作为或人品,“你知道我什么都不关心,胆小鬼也好,英雄也罢,我只在乎一件事,就是他的亲吻”。然而加尔散需要的并不仅仅是一句撒谎式的认同,而是真心实意地相信他就是个英雄,或者准确地说相信他是个死得太早没来得及证明自己是英雄的英雄。只有这样加尔散才会选择和艾丝黛尔在一起。艾丝黛尔和加尔散在“加尔散是不是英雄”这个问题的解答上发生了矛盾,导致他们二人的诉求在彼此身上难以得到满足。对艾丝黛尔来说,性欲得不到满足将使她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使她难以逃脱良心上的谴责。
从前文分析可知,加尔散自以为是又自私自利。他说女人们非常喜欢他,他也很喜欢女人,所以在艾丝黛尔勾引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她,反而选择接受她的求爱。他认为艾丝黛尔的青睐让他觉得理所当然,同时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伊内丝知晓他用出轨来折磨妻子之后说他是畜生,而他不否认,还补充说自己是个“被人钟爱的畜生”。在他看来,他受女人喜爱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存在疑惑的是“他是不是个英雄”这个命题。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英雄,并且在以自我为中心价值观的指引下认为自己的逃跑行为不是叛国而是为了争取和平。他判断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所以同事们不应该说他是胆小鬼。他在地狱里一直强调需要安静地理清一生,就是想从中找到证明自己是英雄的证据来说服身边的人。对虚荣心如此强烈的加尔散而言,别人的评价远重于自己的评价。然而他的死亡造成他无法向同事们解释他为什么选择逃跑,也就永远无法改变同事们对他的认识。在他身上,别人的评价和自己的评价产生了矛盾,使他陷入身份认同危机之中。当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生前同事们对他作的结论并且逐渐被同事们遗忘时,他开始寻求艾丝黛尔和伊内丝的认可,“只要有一个人,一个就行,能够积极地证明我没有逃跑,我不是会逃跑的人,而是勇敢的、体面的。你们中一个人的信任就能拯救我”。然而艾丝黛尔说就算他是胆小鬼她也爱他,只要他能满足她的欲求让她说什么都可以,所以加尔散开始拒绝接受她的爱,转而希望得到伊内丝的信任,甚至在房门打开后他选择关上门说服伊内丝而不是逃出去。但是伊内丝认为只有行动才能证明他是个英雄,没有英雄行为就没有证据。加尔散和伊内丝在判断是否是英雄的标准上产生分歧,最终加尔散无法说服伊内丝,只能发出“他人就是地狱”的感慨。
伊内丝在艾丝黛尔刚进地狱房间的时候就大献殷勤,先是想要送花迎接她,后是甘愿当她的镜子。从伊内丝生前诱拐表嫂又逼死表嫂的行为上我们能够看出,她对异性表现出极端的厌恶感,对同性则有极强的占有欲,而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当加尔散让她放弃对艾丝黛尔的占有时,她说“我是个会松手的人吗……我会抓到她,让她用我的眼光来看你,就像弗洛朗丝看待那个人一样”,也就是说,她想像她影响表嫂那样影响艾丝黛尔对加尔散的看法。生前在家庭伦理环境中,她厌恶表哥的男性行为,说他肮脏、是个软骨头,并用自己的这些偏见影响了表嫂对表哥的看法,致使表嫂抛弃家庭同她私奔。在地狱中,她同样厌恶加尔散的男性特征,说他吵闹、惹人讨厌,并打算延用生前的方式改变艾丝黛尔对加尔散的看法,企图使艾丝黛尔厌弃加尔散而投入自己的怀抱中。由此可知,伊内丝不仅是个同性恋者,还是个歧视男性的人。在她看来,男性就是肮脏和软弱的,所以她不可能认为加尔散是个英雄,一方面加尔散没有英雄事迹,另一方面她主观认定加尔散是个软骨头,因此加尔散的诉求在她这里永远不会得到满足。而另一边艾丝黛尔对加尔散的性欲需求和对女性的不喜欢使得伊内丝的计划最终无法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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