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学生”这一标签是教育者单方面强加给学生的一种身份认同,这种标签是在教育者对学生行为及内心的误解的基础之上所形成的,由此引发的消极意义集中体现在对这些被贴上标签的学生身上。这些学生承受着误解,但是却无能为力去为自己去辩解身份,同时,他们更不想停止表达自己的需求,即使表达需求的方式在教育者那里不被理解,不被承认,最终,陷入焦虑,陷入自我的否定之中。
1.焦虑
焦虑是一种情感上的感觉体验,每个个体或多或少都会遭受过这样的体验,对于正常人来说,适当的焦虑体验并不会对个体日常生活产生很大的影响,反而在某种情境之下还可能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一种情感体验都会有一个相对平衡的范围,尤其当焦虑这种体验一旦超越了一个相对平衡的范围之内,那么这种体验就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其消极意义。那么对于被贴上“问题学生”标签的学生而言,他们与正常的个体相比,他们遭受教育者对其的误解,内心更具有敏感性,可以说他们的焦虑体验比正常人所具有的体验伤害性更大。焦虑类似于恐惧,但是两者却有着区别,罗洛 • 梅对此有过详细的解释,“在恐惧中,我们知道是什么在威胁着我们,而这种情境会给予我们能量,而且我们会采取措施拔腿就跑,或者以其恰当的方式战胜危险。但是在焦虑中,我们虽然受到威胁却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面对危险。焦虑是一种被‘困住’、被‘淹没’的感觉;而且我们的直觉会变得模糊不清或不明确而不是变得更为敏锐。”因此可以看出,焦虑更加侧重于对威胁来临时不知做如何反应的体验,就像是小孩意识到迷路后却毫无方向感。对于学生而言,当自己知道自己在老师被眼里被看成是有问题的学生,并与其它学生区别对待,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威胁,他们在面对这种威胁时内心实际上想要为自己辩护却又显得无能为力。他们自身实际上是很想得到他人对自己的认可,因为“每个人都是从他人跟自己所说的话以及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中获得他对自己自身现实的大部分感觉的。”站在学生的角度,既然教育者将我是为有问题的学生,那么有问题的学生显然就是你对我的看法,这种看法无疑也会间接成为影响学生自身怎样看待自己的一个消极因素,从而也就很容易让学生自身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甚至陷入不知所措的焦虑之中。
2.自我的维持受到打击
当代著名心理学家弗洛姆在《人的自我追寻》中说道,“每件东西就其本身而言,都是争取维持自身的存在。人,他的功能与目的和其他任何东西没有什么不同:维护自己并坚持自身存在。”维持自身也就是维持自我,不管是成人还是儿童,所做的一切行动都是维持自我存在的方式。同样,延伸到学生,我们也就可以说他们一切表现出来的行动或行为都是维持他们自我存在的方式,尽管这些行动或行为在教育者眼里是不被认可的。那么既然学生的行动只是他们维持自我存在的方式,那么完全可以理解的是,“问题学生”这种标签的存在严格意义上说不仅仅是教育者是对学生行为及其内心的误解,更是对学生维持自我存在方式的一种误解。罗洛•梅在《人的自我寻求》对自我和焦虑的关系做了分析,他认为,“焦虑打击的正是我们自我的‘核心’:这是当我们作为自我的存在受到威胁时所感受到的东西。”按照他的看法,焦虑的存在对于个体自我的维持是一种打击或者说损害,是不利于个体自我的存在的。“问题学生”这种标签的存在对其学生就是一种否定和心里上的威胁,他们通过自己的行为去维持自我,但是这种维持自我存在的方式却受到了威胁,他们自然而然就产生了焦虑。日常生活中,显而易见的是,不管是大人还是儿童,都倾向于想得到别人的肯定,而不是一种威胁,更想得到一种积极的情感体验,而不是焦虑。个体的自我要想得到维持并得到发展,必定不能受到焦虑这种情感体验的威胁,如果说个体的自我维持得到满足,那么他所呈现出来的情感体验也必定是具有积极完整的,任何一种消极体验在自我维持的过程当中占了上风都是对自我维持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