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古时期,因生产力低下,人们只能关心温饱生存问题并未能关注自我意识的问题;农业时代,人们的主体性多数服从于家族和群体,家族和群体表现出的主体性代表着个体的主体意识;工业时代,人的主体性被不断的物化。在生活、工作、学习不断被网络所影响的今天,主体的建构与发展又该何去何从?
马克思认为,个体要在社会中生存和发展,具有社会属性,就“必须和周围的个体来往”建立社会关系,“人总是生活在社会中的”。换而言之,人的社会关系,是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建立起来的,而在与他人交往中总是要依靠一定的社会环境和情感氛围,因此交往的主体是在一定社会条件下,具有社会属性和实践的人。而人的主体建立是体现在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群体,群体与群体等复杂的交往关系中,人的自我主体建构是无法脱离他人和社会孤立进行的,必须依靠某种媒介在现实的实践交往中建构。即个体与整个过程及与该过程中其他个体的关系的结果发展起来的。主体的展现是对社会实践的折射,价值的实现成为了人的主体尺度。网络直播平台不论是真实还是虚拟的,都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并会随着社会和技术的发展,对人类生活的影响越来越深刻。网络空间在提升了人们交往自由的同时,颠覆了大众传媒时代的交往主体,且塑造了新的主体形态,人们的多重身份合法化,主体实现了自我展现、释放个性。个体在网络空间中重新建立了新的主体与主体,主体与群体的关系,重塑身份,形成新的认同感。但在现实生活与虚拟网络相互重叠的生活环境中,在物质欲望和消费主义盛行的氛围下,身份感不断的被模糊,不经落入“我是谁?”的追问中。
在网络直播平台中,个体通过摄像头和话筒就可以成为主播,通过游戏解说、唱歌、脱口秀等方式表达自我或才艺展示,与用户互动获取报酬。观众根据自身情况和爱好自主选择何时进入哪一直播房间,选择观看何种内容,是否打赏主播等。在主体性的语境下,不论是主播还是用户的行为,都是一个主体在网络平台中新的自我建构。但这种主体性的重新建构与现实世界的主体是相关联的还是脱离自我身体的控制的?主体既可通过平台将自身原有的话语体系和结构标准表达出来,形成新的场域,亦可在直播中抛弃原有生活印记,“建立”新的角色来适应新的空间。拥有百万粉丝的主播在现实世界中可能是一个不善于交际的人,位列打赏榜前端的人可能是经济还未独立的个体。个体的需要和欲望在直播中被满足,在现实世界中真实的确定性的身份被颠覆和消解,网络世界里个体的主体性被重新建构。主播通过直播平台表达自己、实现价值,但被关注的同时也成为了被消费的对象,在不断地被凝视和被消遣的过程中,此时主体的建构是为了展现自我核心意识还是迎合大众的需求?观看直播的用户是平台得以运行和主播得以生存的资本提供者,在直播平台中用户通过打赏等机制改变了以往的接受单一的、被动的受众者形象,冲击了传统的集中性话语体系,受众者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和主导地位。用户在观看直播过程中,所表达的情绪和打赏是被公开的,通过彰显资本,得到其他人的认同,或者是引起主播的注意,满足某种心理需求,重新建构自我。
网络世界中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方式从单纯的文字到图文,再到语音,现已进入直播平台这种视频互动的时代,因网络直播的内容和结构的特殊性,满足了大众的情感需求,有利于满足个体对于表达、分享的心理诉求,使人类的交往更为快捷和方便,这是一场技术赋权下的大众的狂欢。
资本的助力,技术的赋权,媒介的发展使得网络直播平台成为新型的交往平台。相较于现实世界,主体在平台中实现了自身角色的交往价值,使其自身更加充分地与社会生活相融合,凸显其主体性。但主体在直播平台或其他网络媒介平台中的角色扮演,自我形象的展现,个体自我意识的建构与他人和社会的交往中,是自我核心意识的建构还是被其他用户、平台或是技术的驾驭?
网络直播模糊了人们在现实交往中所要遵循的时间和空间边界,极大地提升了人们交往的自由,且自身所具有碎片化和去中心化的特点分散了主体,使人类交往的时间和空间脱离现实轨道且不断地被边缘化,人的主体性内涵不断地得到丰富和多元化的呈现方式,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不断地被颠覆又不断地被重构,塑造着新的主体形态。网络直播颠覆了主体在现实世界中真实确定的身份,使交往主体被符号化。虚拟主体的诞生使原本真实性的身份失去现实的主体性,成为数字化和符号化主体,重新建立了新的人际关系网。这种符号化主体的诞生加速了现实社会中人际关系的瓦解与冷漠,现如今与家人和朋友相聚时,并不是相互交谈和聊天,而是各自拿着手机或电脑,刷刷微博、微信等。这种群体性孤独正是媒介的发展、技术的进步所带来的。越来越多的人难以离开手机,或一旦离开手机就会陷入不安的状态。脱离网络生活节奏就会被打破,工作会瘫痪,失去安全感。已被网络直播占据精神交往空间的主体很难再站在理性的角度来参与创造、实现主体价值,主体被越来越多的网络因素所左右甚至被驾驭,技术的不断扩张,网络空间的不断发展,人类通过技术和网络建构的交往空间,强化了主体支配地位的同时,也削弱了主体所应有的独立自我的价值和个性,主体不断地被多重化、物质化、去语境化、被重新定义,故此时的主体究竟是谁?
在网络直播平台中,主体被虚拟形象和符号所代替,网络直播平台本身也是资本运作下的一种符号化的生产与消费。在资本的运作下,主播们从一开始的表达自我到追求利益最大化,切割资源,竞相模仿,造成平台内容大多雷同、缺乏创新,甚至为了博人眼球不惜触犯道德和法律,让用户为其买单。用户在观赏过程中通过充值虚拟货币给主播送礼物或是打赏,累计到一定程度用户可以直接与主播对话,并可让主播满足其要求。用户通过送礼物和打赏等不具有任何使用价值的虚拟消费满足了自身的心理需求,消费带来的只是内心的满足感和刺激感。此时,物质性消费变成了符号化消费,主体消费方式发生了转变,使用价值的消费变成个性化的消费,因此平台里的主播只要不断地重塑自我,展现新的个体,就能够不断地被消费,这也是主体的自我消解和重构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