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康认为,刚生下来的婴儿不能区分物我,更没有主客体之分,只是一个“非主体”的存在物,需要经历“镜像阶段”的同化才能成为主体,由“自然人”变成“社会人”。
影片中复制人没有成长过程,没有成长期的记忆,不具备生育功能,设定中的复制人是处于“非主体”的不完整存在。作为对“同类”处刑的特殊杀手,K认为复制人是不具有灵魂的,当K的上司命令他去秘密执行追杀旧型号复制人后代时,因为是“自然生产的生命”,K有所迟疑地表示那是“有灵魂的”,而他的上司说“你没有那种定西(灵魂)也活得很好”,正是体现了主人公K一开始不具备自我认知与区分“他者”的能力。
虽然不具备生育能力,但复制人中仍旧有从事性工作的群体,甚至就连K也将爱情寄托在比自己更加虚无的人工智能程序乔伊身上,K的努力工作正是为了给乔伊换取更加高级的芯片,还为了和没有实体的乔伊拥有结合的体验而雇来了作为载体的女复制人。这些情节都指向了以K为代表的复制人,即使被基因改造控制压抑了人性,但他们仍旧通过“俄狄浦斯情结阶段”按照性别来确立自己的身份和构建人格,尤其以K为特例在发现自己梦境照进现实时,他更是踏上了对自我认同的追寻之路,不仅仅是无意识地表达完成自我构建的愿望诉求,还是有意识地要证明自身存在的正确性与独特性,通过多种意象塑造了主人公自身的矛盾与冲突,这也是“二次同化”的结果。
影片中与K形成鲜明对比的同型号女复制人拉芙则是至始至终恪守职责的典范,她忠诚地执行制造公司的命令,冷酷地谋杀了知情的K的上司,并一直追杀与旧型号复制人后代有关的群体,还与男主角K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这一切的目的都源于拉芙要证明自己“我是最棒的天使(复制人)”,因为完美的复制人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执行与完成,拉芙认为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体现自己的优秀与不可或缺,但这些并非是她的自我构建而是基因改造的控制成果,所以当影片中多次出现她流露情感的镜头时才是她真正精神的表达:目睹老板杀死新生复制人时拉芙流泪了,执行命令杀死为保护K而保持沉默的K的上司时拉芙流泪了,与K决斗时模仿老板杀人前的亲吻拉芙说出了“我是最棒的”。这些片段体现了拉芙被控制在“第二次同化”之前的痛苦挣扎,她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构建自己的人格,更无法将不主观的本能纳入社会规范从而被“人化”或者“主体化”。这也是复制人群体的千万分之一的表达,复制人不允许拥有人类的情感不代表他们不会产生人性,这也和复制人公司的宣传口号以及复制人反抗组织的口号不谋而合——“比人类更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