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幼年继位,在太后和首辅张居正的长期捆绑教育下,他聪慧早熟,乖顺克制。当他能够独自执政时,繁琐的经筵和僵化的体制已成了他摆脱不了的枷锁。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遵循儒家道统的极高标准,不能有丝毫逾矩。无论国事家事,都要受到文官集团的干预,他无法立喜欢的儿子为太子,也不能和心爱的女人并肩长眠。极度缺乏自由的他,主观幸福感或许还比不上一个有钱的商贾。偏偏万历还是熟知且遵从各种礼仪的君主,他不能像正德皇帝那样随意向臣下发难,只有昏君才会随意生杀予夺,又或许是他知道杀人也无济于事,所以心灰意冷的怠政了三十多年。
性格决定命运还是很有道理的。同样有天子之尊,万历却不敢像他的叔祖正德皇帝那样任性。正德的出生就有点奉天承运的意思,首先他是嫡长子,连八字也巧妙地昭示着他的富贵尊荣。正德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尤其受到父皇孝宗的溺爱,所以有胆魄做一切想做之事。因为从小被保护得很好,需求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所以正德性格里还保留了不少童真,他幽默且富有创造力,常常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对百姓来说,正德绝不是个好皇帝,但对自己而言,他是人生赢家,生活得从心所欲、有滋有味。万历则大大不同,他是庶子,生母身份低微,自小便生活得小心翼翼。加上登位太早,受到的各方管束极多,造成了他谨小慎微、深沉内敛的性格。
除了主观因素,万历皇帝的颓废更是环境所迫。与万历的软弱忍让不同,明帝国的官僚越发气势磅礴。大量官僚挟道德以自利,打着诤谏的旗号,全方位的约束着万历。万历皇帝仿佛被缚的普罗修斯,不断忍受着官僚们语言暴力的侵蚀。其实万历也曾想做道德模范,做令臣子、百姓皆大欢喜的圣贤明君。奈何人都有私欲有情绪,当时的环境却不允许万历有丝毫的任性。最后,万历选择了怠工,他的消极应对似乎是对当时文官集团的妥协,又仿佛一种赖气,暗示着当时的道德说教早已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