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国多元文化教育发展的历程
中国没有像美国那样的移民历史,各少数民族大多以世居为主,发展的基本运动形式为:起源多元、发展多区域、在不断汇聚中辐射四方。共同的祖先让中国的主流民族汉族和各少数民族共享一个基本的文化认同:中华文化。共同的文化基础促进了汉族与55个少数民族在中国大地上的和谐共生。实际上,“多元文化”一词在中国提出来之前,各民族和谐共生的发展方式也展现了“多元文化”的特征。
在20世纪前,中国的“多元文化”以“民族平等”“民族团结”“民族区域自治”等形式表现出来。中国历代不断演变和发展,在对于如何处理主流民族和少数民族之间的关系和权力问题,作为统治阶层的主流民族基本上都是采取“恩威兼施”、“因俗而治”“推行王化”的措施。这些措施不仅稳固了主流文化的统治地位,便于统治阶层的管理,也赋予少数民族地区一定的自我管理权力,促进多民族的共同繁荣和发展。例如,在明代的教育系统中,少数民族地区除了统一的儒学学校外,也有基于各民族文化传统之上的学校,如藏族地区的寺院教育与回族地区的经堂教育。它们在传承本民族文化传统、培养适应本民族社会发展的各种专门人才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明代时期实施的“恩威兼施”“因俗而治”“推行王化”的政策,一方面承认少数民族文化,使其能够自由发展,一方面通过授权和柔和的方式传播主流文化,以达统一管理之目的。进入20世纪后,特别是鸦片战争以来,伴随着西方殖民者向东方的侵略,中国的国门被迫打开,带来了西方文化,两种文化在中国大地上的冲突、融合、发展造就了中国的另一种多元文化情境。至此,历经了千年之久的封建儒家文化向近代的转变与转型正式拉开帷幕,中国文化长期的内部多元场景再次呈现出多元的态势。这一时期的中国的多元文化呈现出多民族、多国别之特点。当然,这一时期的文化是被动的,是被殖民的,是被侵略的,表现出强烈的被迫成分。直到1979年改革开放后,进入21世纪的中国开始从被动走向主动参与全球文化的浪潮中。这一时期,中国的多元文化教育涵盖个体间的多元文化,56个民族的多元文化以及世界各国之间的多元文化。至此,中国的多元文化教育的发展终于与国际多元文化教育的发展接轨。
综上,本文把中国多元文化教育的发展历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欧洲殖民之前的多民族文化(主流汉族和少数民族之间的多元);第二阶段是欧洲殖民到改革开放前的多元文化(各少数民族、中国与殖民国之间的多元);第三阶段是改革开放至今的多元文化(不同个体,不同阶层,各少数民族,全球各国之间的多元)。
(二)中、美多元文化教育差异比较
通过比较美国和中国多元文化发展的历程可知,美国多元文化教育极具民间成分,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权利争取运动,中国的少数民族教育是国家政策上的实践,是自上而下的赋权行为。历史地看,中国少数民族教育与国家政权之间的互动是“内在生成”的,其基本的含义在于:第一,少数民族教育及少数民族的教育权利是国家政权视野中的固有成分而非外力促成的结果;第二,对于少数民族教育及其权利的尊重又反过来促成了对于国家利益的维护。
然而,正是由于中国独特的多民族发展历史导致在多元文化教育领域研究的过程中,将研究焦点集中在民族教育问题上,而忽视了其他阶层在多元文化教育上的需求。通过文献梳理发现,我国大部分学者将“多元文化教育”限制在中国56个民族教育的范围内,或是强调汉族和少数民族的多元教育,或是直接将多元文化的教育定为少数民族的教育。在阶层差异、性别差异、个体经验背景差异上的多元性没有得到足够的研究,致使我国多元文化教育相对于西方的多元多元文化教育来说多存在主体丰富性欠缺的问题,使得我国在多元文化这一客观事实的情况下,一定程度上并未形成相应的多元的教育方式。然而,根据美国多元文化教育理论的发展历程可知,多元文化教育涵盖了民族文化、阶层文化、地域文化、社区文化、性别文化、年龄文化、同伴群体文化。因此,中国的多元文化教育不仅要重视少数民族教育的发展,还要要对来自不同阶层、性别和经验背景的群体间的多元性开展进一步的研究,这也是中国多元文化教育未来的研究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