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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层作为叙事策略
日期:2022-08-31 15:21  点击:77
 《少年的你》中所建构的空间符码除了剥离现代性的特点之外,还有另一个极其鲜明的特点便是阶层作为叙事策略在整个空间建构中的参与。重庆作为远近闻名的山城,垂着的地形是其最大的特点,这种高下相对的自然条件便很好地将高低位置作为阶层的身份隐喻,将其编码为影像符号参与到叙事中来。手握权力与财富的人占据上位,而没有权势的无名之辈则被置于下方位。正如法国著名空间理论家列斐伏尔所说:“空间是社会性的;它牵涉到再生产的社会关系,亦即性别、年龄与特定家庭组织之间的生物—生理关系,也牵涉到生产关系,亦即劳动及其组织的分化。”也就是说空间并非是自然的,而是社会关系的产物。联系着电影主题表达的要求,自然就被建构为可以解读剖析的空间符码。此外,联系着重庆空间这种高低位置关系,一种观看与被看的不平等关系也深藏其中。在影片《少年的你》当中,角色间的微妙关系正是在这种空间编码中得以组织,一处关乎阶层与视觉权力的影像符码序列得以建构。
(一)地形与阶层隐喻
明显不过,整部影片中有着一个非常明显且突出的叙事策略,那就是“阶层的对立”。以校园暴力的主要实施者魏莱为代表,虽然在影片中没有详细刻画和交代,但从警察家访时对其家庭环境的一瞥以及后来魏莱向陈念求饶时企图以金钱弥补的情节,影片已经很直白地告诉我们魏莱应该来自于一个中产之上的家庭。与之相对,我们则必须再次重复的就是女主角陈念的家庭——母亲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并欠下大量外债,为了赚钱只能卖三无面膜并常年躲债在外,留下陈念一个人独自面对生活和学习上的各种困难,居住的地方也是昏暗破败。在镜头语言上,导演选择将陈念的家安排在老旧阴暗的海棠溪筒子楼,其中一个远景镜头让复杂独特的筒子楼楼梯在画面中对称构图,再加上不透光的楼体构造,楼梯构成的线条将画面切割成破碎、压抑又阴暗的空间,黑暗混沌之中,处在画面中心位置的出口成为画面中最明亮的地方,陈念此时正从那里经过,而远景镜头将远处的景物压缩的特点,使得光亮处和陈念的身形显得渺小无比,整幅画面中的黑暗仿佛正在挤压她、吃掉她。这似乎表明,她唯一出路和希望,终会因为她的原生家庭而走向无望。
可尽管陈念的原生家庭如此之糟糕,但对任何一个观众来讲,我们似乎都无法怪罪或本能地带着同情来看待陈念的母亲,因为她的那些不端行为都是为了生计而做出的无奈之举。于是很自然,我们就陷入了影片的叙事陷阱里——校园暴力的发生似乎并不是人性之恶,而是一个获得更多利益与特权的阶层对另一个劣势阶层的排挤和打压。“为富不仁”就成了影片中刻画施暴者施暴的最根本的原动力。当警察向魏莱母亲反映魏莱的问题时,她母亲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孩子的错误,反而是带着偏见的态度表现出阶层的优越感与高高在上。再次回顾影片一开始因遭受魏莱等人霸凌而选择轻生的胡小蝶,当魏莱向陈念谈起她时,竟毫无愧疚之心及毫无人性地对其嘲弄(她认为胡小蝶因自杀获得的学校赔偿是胡小蝶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这也成了陈念最终失手杀害魏莱的导火索。由此,矛盾集中在了代表着阶层身份的金钱上,在校园霸凌的外表下实则展现着无可调和的阶层冲突。因为主角视角的天然宽容性和对弱势一方出自本能的悲悯之情,我们已经把欠钱不还和卖三无产品的恶与罪抛诸脑后,留下的只有对底层艰辛生活的同情和对为富不仁的痛恨(富人肆意伤害无辜,穷人只能东躲西藏,有家难回)。在阶层的两相对比与矛盾冲突之下,校园暴力及校园暴力实施者本身则因阶层的遮蔽似乎已经全然不重要了,“恶”无关乎人性、无关乎青春、更无关乎监管弊端。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将矛盾指向阶层,确实切中了中国正在快速发展中的矛盾症结——贫富差距的极具扩大。因而在此讲述阶层冲突也极其精确地描绘了当下人正在面临着的生存困境。这也就不难理解影片中两个出身底层的少年间相互守望的感情能够获得观众认可和追捧的原因——以真情的安慰换取对矛盾的暂时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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