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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对话:悲剧与喜剧的一体两面
日期:2022-09-02 14:53  点击:93
 在柏拉图《会饮篇》的最后,苏格拉底和阿伽松、阿里斯托芬争论,他迫使他的听众们承认:同一个人既能写喜剧又能写悲剧,也就是说,悲剧诗人也可以是喜剧诗人。然而到了论证进入决定性阶段的时候,阿里斯托芬已经睡着了,关于苏格拉底的喜剧和悲剧是否一致的论争就这样消逝了。但是在契诃夫的剧作中,却可以证明同一个人既能写喜剧也能写悲剧。因为在他的作品中这两种戏剧不是彼此矛盾的,而是生活本身的不同侧面。
契诃夫在1900年创作的四幕正剧《三姐妹》是他的晚期作品,那时的俄罗斯正在经历着汹涌的工人革命浪潮,作家的思想也被这高涨的革命情绪和环境渲染。作家敏锐地感觉到祖国正在发生的变化,和他早年的戏剧作品不同,他在人生最后几年的作品如《三姐妹》和《樱桃园》都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笃定的希望,他在用新的眼光审视自己笔下的角色。
《三姐妹》描写的是发生在俄罗斯外省的一个城市里,住着奥尔加、玛莎、伊里娜三姐妹,她们十一年前随父亲从莫斯科迁到这所小城,在这座小城里,懂得几国外语又懂音乐的她们在这个封闭的小城里丝毫没有用武之地。她们一直梦想着可以回到故乡莫斯科,可以找到梦想的工作,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悲剧后,三姐妹也一直没有放弃回到莫斯科的希望。三姐妹以及驻地的军官都在向往着未来,却并没有因此做出任何尝试,他们生活的变故、他们内心的潜流和他们无所作为的行动形成了三部交织的创意曲。三姐妹家中的聚会,便是一首各种各样旋律撞击出的音乐。
在第一幕的派对中,作家借屠森巴赫之口表达出对未来的向往和预感:

冰山上的大块积雪向着我们崩溃下来的时代到了,一场强有力的、扫清一切的暴风雨,已经降临了;它正来着,它已经逼近了,不久,它就要把我们社会里的懒惰、冷漠、厌恶工作和腐臭了的烦闷,一齐都给扫光的。我要去工作,再过二十五年或者三十年,每个人就都要飞去工作不可了。每一个人!

如此坚决的预感和呼声,配合的却是主人公的无为,这种言行的不一致让人更加体会到了戏剧中的讽刺效果。在第一幕三姐妹的对话无时无刻不再向往着莫斯科,奥尔加和伊里娜都盼望着卖掉房子,结束一切赶快动身到莫斯科。人物的对话开始趋于平静的时候威尔什宁出现了,威尔什宁是从莫斯科来的,一下子激起了三姐妹的好奇心。剧作讲到这里仿佛到了这一篇章的高潮,但似乎也没有什么情节被推动。
在全剧的最后,三姐妹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在作者给她们安排的台词中,仍然生机勃勃地呼喊着对未来的希望:

玛 莎:我们今后只有自己单独去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应当活下去……我们应当活下去啊……
伊里娜: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到那个时候,人们会懂得这样一切都是什么原因,这些痛苦都是为了什么的。 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神秘了。可是,现在呢,我们应当活下去……我们应当工作,只有去工作!
奥尔加:多么愉快、活泼的音乐啊,叫人多么渴望着活下去呀!啊!我的上帝啊!时间会消逝的,我们会一去不返的,我们也会被后世遗忘的,连我们的面貌我们的声音,都会被人遗忘的。甚至一共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后世也不会记得的。然而,我们现在的苦痛,一定会化为后代人们的愉快的;幸福与和平,会在大地上普遍建立起来的。后代的人们,会怀着感谢的心情来追念我们的,会给活在今天的我们祝福的。啊!我的亲爱的妹妹们,我们的生命还没有完结呢。我们要活下去!

契诃夫使用这些抒情热烈又毫无对话感的对白,让戏剧语言失去了功能,人物间的对话被极大地削弱了,却让语言的诗意展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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